種族、權力與福音（一）

各位早安和午安，我的名字是Joshua Koh。我是一名牧師，在加拿大溫哥華東南角的基督教宣道會的Fraser Lands教會任職。能與大家同聚，是我的榮幸和喜悅。我希望我可以和大家在Jasper一個美麗的會議中心實體的相聚，而不是通過我桌面上的網路攝像頭盯著你們。但無論如何，我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會成為你們的祝福，並帶給你們屬靈上的益處。

我受邀在這次研討會上來討論一個動蕩不安的社會議題——種族、權力和福音的交匯點。 你們有些人可能會想，一個沒有博士學位的牧師在學術研討會上呈現這些議題的目的是什麼。當在準備此論文時，我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每當我發現自己有機會講授或引導有關種族與文化的對話時，我總是以這種方式展示這個議題：我想邀請大家參與一個重要的，而且我相信是必不可少的關於種族和文化的福音對話。

我之所以稱其為對話，是因為我難以相信對於這個議題所引發的許多敏感和麻煩的問題我有全部的答案。因此，我需要對話的夥伴——願意親身參與風險的男士和女士，以便我們能夠發展必要的基督教文理和角度，並以神學的鏡頭思考人類罪惡的這種邪惡狀態。我稱其為至關重要的福音對話，因為上帝讓我堅信，如果不幫助他們很好地處理種族和文化的議題，教會就無法培養出健康的耶穌門徒。

我需要更多的空間來解釋我是如何形成這個信念的。因此，在開始與你們對話前，也許分享一點我的背景會有所説明。

讓我再次自我介紹：我是Joshua Koh，出生在馬來西亞的檳城，父母親都是華裔。我的父母親是自1875年以來，在1965年《移民和國籍法》開放美國邊境後被允許進入美國的第一批亞洲人。他們在普渡大學讀研究生時相識並結婚，但他們回到馬來西亞並在那裡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在我不到五歲的時候，我們搬回了美國，最終在芝加哥的郊區定居。 是的，我是美國人，但我卻總是道歉說對不起。我在芝加哥一個以白人為主的郊區長大，並參加了一個講中文的移民教會，所以我一生都生活在兩種文化的交匯點上。

這些特殊的交匯點，在白人文化和華人移民之間，以及在第一代華人基督徒和他們的ABC（美國出生的華人）子女之間，都有這樣的共同點。這兩個群體之間存在著巨大的社會權力的不平衡。

例如，我在學校注意到這一點，當時所有漂亮的亞洲女孩似乎都和白人男孩約會，留給我們亞洲男孩的選擇非常少，因為白人女孩似乎根本不注意我們。儘管我的言行舉止與當地的美國人無異，我總是被視為一個永久的外國人。在教會，英文堂總是有這樣的問題：不管我們的年紀有多大，也不管我們的人數有多成長，我們總是被當作孩子看待。我至今無法想像，我在美國的華人教會居然自願聘請一位偏向西方而非華人文化的主任牧師。他們寧願從海外引進一個對美國華人教會毫無經驗的人，也不願考慮像我這樣對華人教會瞭若指掌的人。

現在我已四十多歲了，我可以說出當時彼此關係中非常明顯的存在著「權力動力」（power dynamics），但我的基督教教育並沒有給我合適的語法和詞彙來表達我的經歷。我認為這一點必須改變。所以，既然你們很多人都是基督教領袖，或是耶穌的跟隨者，我真誠地邀請你們與我一同深入探討這個議題。

當我們進入種族主義和權力這兩個充滿爭議和情緒的議題來對話時，我建議我們選擇披上兩件如同基督的衣裳。讓我們穿上「徹底的謙卑」和戴上「聖靈的勇氣」，讓我們發出預言性的聲音和行動。

任何基督徒關於種族主義的對話，其目的絕不是僅僅責備白種人，或將永恆的罪責歸咎於白種人；乃是關於命名一種潛在的文化罪，以及它對上帝創造的平安又美好的大地毀滅性的影響。

謙卑——我們應看待自己如同上帝看待我們，使我們能夠揭露種族主義的黑暗工作，而不對其血腥的侵襲退縮。聖靈的勇氣邀請我們和道成肉身的耶穌，一同參與神希望在我們的現在和未來實施的新天新地的轉變。以謙卑和勇氣作為聖靈的外衣，讓我們從一些可行的定義開始。

種族主義是一種不符合聖經，邪惡的信仰、行為和制度，它基於一種稱為「種族」的人為構造，只對某些人有利。社會學家Dorothy Roberts博士寫道：「種族主義是偽裝成生物學範疇的政治範疇」。其虛假的生物學原理被用來為針對深色皮膚的人的各種不公正行為辯護，將系統性的特權和眾所周知的利益分配給淺色皮膚的人。對我們來說，大聲說出來是至關重要的，因為這些現代的種族類別總是有利於白種人。白人作為一種身體特徵和文化，被人為地提升到所有其他種族的外表和文化之上。

以下是另一個同樣重要的聲明——我們必須以還原論的哲學角度看待種族主義的罪惡超越個人卑劣的行為。種族主義的問題在於，這一政治範疇已深深植根於加拿大歷史和我們更廣泛的人類制度中，繼續在世界各地發揮著積極的影響。為了扭轉其影響，基督徒必須超越僅僅識別及處理個人卑劣的行為。如果我們想在上帝創造的秩序中看到復興與和解，教育基督徒去發現、譴責和消除種族主義是至關重要的。這對教會的公共道德信譽也是至關重要的，因為種族主義的起源故事與融合性的西方基督教思想有關聯，這些思想實際上將福音洗白了，成為「基督教」國家為政治和經濟利益偷竊和征服黑人及其土地。

加拿大人至今仍然生活在那個世界里。這個國家是在不公正的廉價種族化工作力和被竊取的資源和土地支援下繁榮起來的。隨著我們周圍的世俗世界逐漸意識到種族主義的陷阱有多深，教會將不得不對本身的同謀行為作出解釋，而我們的領導人將根據我們表現出的跨文化智慧而被判斷。正如使徒保羅公開斥責彼得為其種族優越而感到驕傲時一樣，現今的教會必須再次聽到他的話語：「但我一看到他們行的不正，與福音的真理不合… 」（加2：14）。要描述一個沒有種族主義的加拿大甚至整個世界會是什麼樣子並非易事，但如果教會想要在塑造加拿大反種族主義的新道路上參與，教會將不得不做一些痛苦的反省、成聖的工作。

圖片來源：Bible.com

我的朋友David Leong博士曾經給我提供了一個關於種族主義的簡單定義：「種族主義是偏見加權力。」這個令人難忘的譏諷最初是由Patricia Bidol博士在20世紀70年代提出的，並得到了相當多的反駁。其中一個原因是類似種族主義之類的觀念與權力這個詞之間存在爭議性的聯繫。人們對這個詞有一種過敏反應，因為它使人聯想到人性的陰暗面。

這個詞應該讓我們所有人都暫停下來，因為其濫用已經對個人、人際關係和世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因此，闡明如何定義權力是很有幫助的，基督徒不僅應該接受權力在我們種族對話中的影響，而且應該接受正確運用權力在克服種族主義方面的潛力。

*本文作者Joshua 牧師現任加拿大溫哥華菲沙侖教會（Fraser Lands Church）英文堂牧師。Joshua 牧師生於馬來西亞檳城，成長於美國芝加哥，對於族群、文化與信仰的匯通對話有負擔。

本文是作者為一個講座預備的內容，承蒙作者授予中文翻譯和媒體發佈權。

原講座內容豐富，本文將分次繼刊。原講座英文內容，請參：https://vimeo.com/549544503/148ef1dd7e